【艦隊Collection同人】黑色提督1--黑田達也

月蝕夜

各位好，好久不見。
因為暑假的時候家裡網路狀況不佳，加上沉迷RPG和需要打工，開學後，電腦又出了點問題。直到現在才出沒，這裡先說抱歉。


好啦，言歸正傳。
之前就已經說想要在這裡連載個艦隊同人，畢竟社團的積分是採用艦隊系統的……所以沒有艦隊同人我覺得怪怪的。

這幾天一共寫了兩篇，達成我一天書寫八千多字和一天九千多字的紀錄。（昨天一口氣寫完第二篇九千多字整個腦袋超燒）

因為這是一篇我非常有愛的作品，所以我是腦袋爆走的情況下寫的，而且事後沒經過什麼潤飾，節奏很快，請見諒。

同時，為了這篇作品，我自己也在巴哈開了小屋連載。

關於同人文的部分：


同人文主要是根據我的遊戲經驗以及不完備的軍事知識寫成。
請軍事神人多多指教，但一些地方我可能會基於遊戲經驗、劇情而不採納。
但我想我大多數都會勘誤或採納的，請不吝指教。


另外，這篇同人文其實不只採用了遊戲官方設定，也有不少裡設定和我私人設定－－有玩過、或熟知艦隊文化的讀者應該都看得出捏她。
但完全沒有接觸過的讀者，我盡我所能寫成大家都可以看的故事，盡量不用額外註釋，如有不懂的部分歡迎留言詢問我或是上網查詢。


希望本篇同人能讓更多新米提督就任。


－－－－

黑色提督1──黑田達也

　　１

　

　　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數年。

　　在無預警的情況下，全球海域出現了「她們」。

　　「她們」有著慘灰的膚色，海草般的髮絲，無機質的瞳孔。

　　最重要的，「她們」有著與一般女孩子無異的身軀。

　　「她們」出現在全球海域的動機不明──應該說，根本來不及查明，因為全世界的國家甚至只接收到第一手報告後就沒有了下文。

　　「她們」襲擊了航行於海洋上的各種船隻，從漁船到軍艦，從潛艇到衛星──不知道「她們」到底用了何種攻擊手段。總之，原本人類對於「海洋航行」的所有認知，通通被「她們」的出現給推翻。

　　也因此，各個國家之間的聯繫幾乎陷入完全癱瘓。

　　從這方面來說，內陸國家或許還可以生存，但海島型國家則是受到了致命的打擊──可以說一夕之間，所有連結自海外的生命線全數中斷，擁有眾多島嶼的國家則是分崩離析，在貧乏的資源量下苦苦掙扎。

　　人類做出了反擊，動用了全數的海空戰力。

　　先不說各國之間無法聯繫，連船與船、飛機與飛機之間的訊息傳達都有難度之外，人類突然發現，自己對「海洋」的距離感幾乎完全喪失。

　　船艦會擱淺到千百年來的航行經驗中，完全不曾出現過的淺灘。

　　飛機會遇到不明的電磁波襲擊，直接墜毀甚至從此消失蹤影，甚至有傳言，船艦上的船員，飛機的駕駛員，在航行途中，突然患了失心瘋──引爆了彈藥庫或是直接讓機體墜毀……

　　有科學家解釋，地球的磁場出現難以解釋的詭譎變化。

　　但這些都還不甚要緊。

　　最重要的，是「她們」的海上戰力。

　　沒有人能對此做出任何解釋──船艦在完全偵測不到聲紋的海底，突然沒頭沒腦中了數十發魚雷；海上艦載機飛行員在看到極小型的──數架銀灰色、白色、綠色的機體和「球體」後，就慘遭擊墜。

　　船艦上的砲彈也打不穿「她們」，只見「她們」瞳孔皆散發出不祥的光芒後，自身的船艦反而中了數發致命的炮火。

　　更可怕的，「她們」並不是單靠無法解釋的戰力硬把人類方給輾過去，而是有比人類方相同──甚至在更高層次的「戰術思維」。

　　「她們」率領著一批不具有女性軀體特徵的「生物」，取代海上「潛艇」、「驅逐艦」、「巡洋艦」、「戰艦」、「空母」的位置。

　　從航空戰、砲擊戰、夜戰、潛艇戰術……人類方沒有得到過任何一次捷報。

　　輿論繪聲繪影，指稱「她們」是「來自深海的惡魔」、「對於人類在廣大海洋上掀起戰事的天罰」、「在大戰中殞命的船艦、人類的冤魂」……

　　最終在得不到真相的前提下，大家都這麼稱呼「她們」：

　　「深海棲姬」。

　　２

　　「深海棲姬」出現的數年後，也就是人類的海空戰力幾乎完全瓦解的時間點。位於東北亞，也受資源量、國家崩解之苦的島國．日本，全國各地的海岸線皆傳來通報：

　　

　　打撈到「女孩子」。

　　

　　沒有慘白的皮膚、沒有海草般的髮絲、雙眼緊閉，百分之百的「女孩模樣」。

　　而模樣不一，各式各樣的年齡、外表、服飾……

　　這些女孩子被送進醫院後，雖然有穩定的生命現象，但始終沒有意識。

　　調查報告被送進日本各地的臨時政府。

　　報告中提到幾個點引起軍方──尤其是舊時代海軍（深海棲姬出現後，日本海軍建制瓦解，只留下部分機構運行，只負責近海防衛的庶務，因此大家都稱他們為「舊時代海軍」）的興趣。

　　這些女孩子被打撈上來時，身旁都會有一組「模型」。

　　根據調查，這些模型有二戰海軍驅逐艦主要使用的12.7炮、巡洋艦使用的20.3炮、空母使用的甲板、96、99、97式艦載機……等等。

　　當時舊時代海軍總負責人．田中（前）大將，親自前往各地醫院探視這些女孩子。

　　在他尋訪完各地的醫院後，他第一次踏足的醫院傳來報告：

　　──那家醫院的女孩子，衣物的內袋全都出現帶有心型符號的「頸圈」。

　　緊接著，其他醫院也傳來相同的報告。

　　田中大將趕到醫院後，親手將這些頸圈戴到這些女孩子的頸部上。

　　下一秒，這些女孩子便甦醒了過來。

　　至此，成為轟動一時的新聞。

　　經過實驗發現，這些女孩子只有「海軍」而且「具有一定官位身分」的人，才能替這些女孩子戴上頸圈──因此，這些女孩子的真實身份，終於開始明朗。

　　田中大將將這些女孩子集中管理，進一步發現她們身上帶的模型並不是玩物，而是「真槍實彈」。

　　能夠在海面上穩穩「航行」，武器可以命中標的物。

　　此外，這些裝備還不用人工保養，因為每種武器都產有一種特殊生物主動為裝備進行保養。

　　由於這些生物和童話故事中，為鞋匠半夜製作皮鞋的「妖精」很像，因此就被稱做「妖精」。

　　

　　總之，田中大將將這些女孩子投入海域，並設置專門管理這些女孩子的設施──「鎮守府」，並以此為中心，讓這些女孩子進行海戰訓練。

　　──於是乎，在鎮守府近海，人類透過這些女孩子，拿下了第一次，對「深海棲姬」的「勝利」。

　　這些女孩子，被稱為「艦娘」。

　　以此為開端，人類終於有了與外界聯繫的管道，以及收集「深海棲姬」的各種情報的手段。

　　令人欣喜的是，這些女孩子可以在各個海域「打撈」到。

　　因此以田中大將為首，舊時代海軍在日本各個海岸線要點設置「鎮守府」，並派駐「提督」管轄，進行打撈艦娘、打擊深海棲姬、向海外收集資源（俗稱「遠征」）的任務。

　　由於這些女孩子的個性、特性、擅長武裝都與二戰時期的艦艇重疊，因此田中大將為這些女孩子重新命名──讓她們「繼承」二戰時期日本帝國海軍的名諱。

　　

　　田中大將終其一生完善鎮守府體制，甚至建立海外鎮守府，於人類而言居功至偉。但在其去世後，由於田中大將發布的作戰指令都極端困難，令許多提督咒罵連連，因此在海軍提督圈中，最為流行的髒話即為「幹你田中」。

　　田中大將的忌日各地鎮守府皆有歡慶活動。（亦有一說為田中忌日當天，深海棲姬不會襲擊近海海域。原因不明。）

　　其中「你媽飛天」的書法活動最為有名。

　　此為田中大將的歷史定位。

　　

　　３

　　２０ＸＸ年，日本東京。海軍參謀本部。

　　「總長！」

　　風和日麗的午後，海軍參謀總長──大越總長坐在辦公桌前。

　　大越參謀總長，由於緊守女人的秘密──年齡，所以還不知道是否是歷史上最為年輕的參謀總長，但確實是為數不多的女性總長之一。

　　在還帶有些許大男人主義的新時代海軍中，能以女性之姿登上參謀總長的位置，除了必要的才幹，領袖魅力也高過任何一任的總長。

　　據說不光是統帥海軍和戰略方面的才幹，大越總長也是知名的樂癡，在音樂的造詣上也是登峰造極。

　　「進來報告。」

　　大越總長將鋼筆一擱，淡淡地對門外的傳令說道。

　　傳令幾乎是以快要癱軟在地的姿勢推開大門，氣喘吁吁地報告向來冷靜的大越總長也禁不住要捏碎辦公桌的消息：

　　

　　「前…前線傳來急報，海…海外鎮守府在昨夜，同時失去音訊。」

　　大越總長神情僵硬，極力舒緩震驚的情緒。　

　　身為海軍最高指揮，她不能流露出任何一絲驚慌，只能絞盡腦汁，用最快的速度做出對策。

　　她往後躺向椅背，輕嘆了一口氣。

　　……打古時起，大海的詭譎就不是人類所能預測的。

　　這是她撫平自己心情的話語。

　　說起海外鎮守府，做為鎮守府體制的創始國，與他國取得微弱聯繫後，便以交換情報、資源的條件，在外海設立鎮守府。

　　目前海外最大宗的鎮守府主要集中於東南亞──太平洋戰爭中日本海軍的殞落之處。說來也諷刺，當初日本海軍的噩夢，現在竟然變成日本向外拓展生存空間的曙光。

　　更要命的是，無論是艦娘還是鎮守府，海外的戰力足足佔了日本新時代海軍的一半。

　　大越總長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這起事件是深海棲姬所為。

　　這世界上沒有其他生物可以如此突然，全面地封鎖掉這些海外鎮守府戰力。

　　可是一夜之間也太……

　　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沒錯，但事前沒有任何徵兆，這才是大月總長最為擔心的部份。

　　要是深海方實裝了什麼他們還不知道的戰力……

　　「……你先離開去休息吧。」大越總長最後說。

　　傳令也知道事情大條，囁嚅著「是……」並退出辦公室。

　　她揉著太陽穴，最後決定發布命令……

　　數小時後，日本本土所有的鎮守府同時間接到參謀本部的緊急命令。

　　「升高至紅色警戒。」

　　「遠征部隊強化武裝，暫不要與深海棲姬接戰，以收集情報和資源為主。」

　　「暫不主動出擊各海域，防禦圈緊縮至鎮守府近海。」

　　「若是深海方挑釁，進行防禦性反擊，切勿追擊，以保存戰力為上。」

　　同時間，參謀本部也將緊急軍報傳至日本內閣，請求發布民眾必須緊縮衣食，減少糧食和日用品配給的指令。

　　大越總長召開軍議，決議以強化日本本土各海岸線防禦為優先，原先因為防禦圈擴大而擱置的鎮守府，必須重新啟用，召回退伍提督，以及加緊訓練海軍學校高年級生。

　　數日後，大越總長從前線接到鎮守府近海的深海棲姬正在躁動的報告。

　　雖然有數次襲擊鎮守府沿岸的報告，但威脅性都不是很大。

　　由於各項軍務已經令大越總長焦頭爛額，目前也只能先揣測深海方只是純粹挑釁，並沒有要擴大戰端的意圖。

　　疲勞了一上午的大越總長回到辦公室，攤在辦公椅上。

　　她望著窗外的陽光。

　　突然間，她瞥見窗中的倒影──她放在櫃子上的小提琴盒。

　　她從辦公椅上跳了起來，取出小提琴──

　　原本她都是在日常庶務結束後，回到家有紅酒可以配才拉小提琴的，但現在心情疲乏，糟透了，只有音樂才能解救她。

　　她拉起了「シズメシズメ」這首自創曲。

　　這是還是海軍學生時代，揣摩深海棲姬的心情而創作的曲子。

　　雖然現在拉這首曲子，少了打擊部的搭配，失了些氣勢。而且站在參謀總長的角色，面對惡化的情勢拉這曲子也不甚妥當──但現在只有這種略帶瘋狂的曲調才能讓她稍加發洩。

　　一曲拉完，大越總長將小提琴放好，撩過額上的瀏海，順道抹去微微滲出的汗珠──

　　然後，她看見辦公室門邊，站著熟悉的身影。

　　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女。

　　只是身上的服裝不像自己身上的服裝那般正式、華麗。

　　樸素的海軍軍官服，肩上繡著官階──鎮守府提督。

　　「……報告，我是佐世保鎮守府現任提督．豐田貞奈。」，少女對大越總長行了正式的海軍軍禮，並附帶一句：「我有敲門。」

　　「……讓妳看笑話了。」大越總長神色飛紅，坐回辦公椅上。

　　「不敢，能聽到傳聞中大越總長的現場演奏，三生有幸。」

　　「別鬧了──還有，如果只有我們兩個人的話，就別這麼拘謹。有事就坐著報告吧。」

　　「軍中自有法度，無法度的軍隊不算軍隊，是土匪。」

　　貞奈一本正經地打直身軀。

　　大越總長不禁噗哧笑出聲。

　　「請坐，這是總長命令。」

　　「是。」

　　貞奈謹慎地拉開辦公桌前的椅子。

　　大越總長苦笑著望著眼前這位同期生。

　　當初她們的老師鐵口直斷：「大越是帥才，豐田是將才。」

　　如今兩人真的一位當到海軍參謀本部總長，另一位則是主掌九州最強海軍力量的佐世保提督。

　　「今天妳來，是準備要回佐世保，才特地來道別的嗎？」

　　「是的，雖然前線的孩子們說沒有問題，下官可以把假期渡完，但現在緊急命令都發出了，情況多了許多不可控因素，下官認為還是盡快回到佐世保才好。」

　　「原來……真是難為妳了。」大越總長點點頭。

　　「總長，下官看您發布的軍令，設想上近乎完備，是還有什麼難辦的事務嗎？竟然可以讓您在辦公的地方拉小提琴。」

　　大越總長嘆了口氣。

　　「妳知道的，海外鎮守府全數喪失聯繫，變相讓日本海軍力量消失一半，而且少了海外警哨，深海棲姬隨時都有可能攻擊日本本土……國土周邊的防衛吃緊，雖然讓退伍提督暫時頂上，但人數還是不足。還有這一點也對不起妳，因為天皇陛下所在的本州必須優先防衛，九州沒有足夠的提督人選可以協助妳構築防線……」

　　「那根據總長所說，九州地區要在哪裡安插鎮守府才最為妥當呢？」貞奈眨了眨眼。

　　「如果說可以的話，最緊急的防線就是在佐伯灣這個地方，妳主西，佐伯灣主東，如果加上一個和妳有同等才能的提督就任，九州暫時無虞。我處理完本州防衛後，可以加快腳步，重整岩川和鹿屋鎮守府的防線。」

　　說到這裡，大越總長沉下臉。

　　「但按照情報，當初佐伯灣的艦娘們是出了名的難管，海外鎮守府建立，九州防衛需求降低，先行旁置的，就是佐伯灣鎮守府。」

　　「──而且派去的提督素質低落，常常被艦娘們轟回來呢。」貞奈補了一句。

　　「沒錯，據說這些佐伯灣的艦娘們，現在是無人管治狀態，但和當地居民達成協議，彼此交換防衛責任、資源，自給自足地生活著。因為沒出大亂子，也沒把握能不能完全撤銷佐伯灣鎮守府建制，所以就放著不管了。」

　　「也就是說，現在總長缺一個人──這個人重要性不及本州防衛，但才能和下官同等？」

　　──這正是難為之處。

　　大越總長用眼神回答。

　　本州防衛迫在眉睫，但九州缺人也是事實。

　　目前除了在貞奈身上賭一把──她可以完美守住九州，不然就必須以壯士斷腕的精神放棄九州了。

　　「──那下官這邊有一個人選。」

　　「人選？」

　　「有一位被強迫『半』退伍的海軍軍官，叫做黑田達也。不知總長是否聽過這號人物？」

　　「黑田……？」大越總長抱著胸，歪了一下頭。

　　思忖了一會，大越總長像是想起什麼似的，從辦公桌底下最深層的資料夾中抽出一份牛皮紙袋，從中掏出一疊紙張。

　　翻閱著，大越總長的臉色越發沉重。

　　「黑田達也……數年前在『帛琉之役』當中，因為不當指揮，導致全鎮守府艦娘沉沒，而負起全部責任的那位代理提督？」

　　「是他沒錯。」

　　「這我倒不明白了，這樣的過失，被稱做戰犯也不為過，妳怎麼還會推薦他呢？」大越總長不解地用那疊紙張拍著手掌。

　　「下官曾經和黑田在海外實習過一段時間，對他的才幹有十足的了解。『帛琉戰役』中，黑田實際上是因為在戰況極端惡劣的情況下，接收臨陣脫逃的提督留下的職責，負起指揮的責任，雖然最終帛琉鎮守府的艦娘全數犧牲，但無論是物資還是人員，八成左右都成功撤回本土。另外，也是他留下的反攻戰術，讓我們得以奪還帛琉，現任帛琉鎮守府的『鐵血提督』，也是由黑田暗中舉薦的。」

　　大越總長拋下那疊紙張，胸抱得更緊了。

　　「……這只是妳的片面之詞，證據不足，更何況，如果這位黑田達也真的在背後如此居功闕偉，怎麼會落到這般田地呢？」

　　「──這自然是有無奈，也有利益交換的。正如總長所說，黑田在整件事情的明面上，說是戰犯也不為過。但是，既是戰犯，怎會沒有相關懲處，只是給了他一份虛銜，甚至還有為數不少的『撫恤金』呢？」

　　「……」

　　「丟失海外要地──這個罪名有多大，會牽扯到多少人？軍中的風氣我想總長您也是相當了解的。要不是這位黑田身旁還有不少相信他的朋友，他還能活著，簡直是奇蹟。既然滅不了口，只能封口，並透過輿論將整件事蓋棺論定了。」

　　大越總長按著下巴，摩挱著。

　　「……退一萬步說好了，要是真相真的是如此，我也不能將這重責大任交給一個……嗯……不安定的人。」

　　貞奈站了起來。

　　「那麼，下官就加重籌碼好了。」

　　她豎起三根手指。

　　「──三個月，如果黑田達也能在三個月內整飭佐伯灣鎮守府到總長滿意的程度，那便正式將他納入九州防禦體系，正式起用他為提督。反之……」

　　貞奈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軍帽。

　　「──若是總長不滿意，下官願意辭去提督一職。啊，還有，如果憑下官的片面之詞說服不了總長，代表下官無識人之能，總長不能信任，那表示下官並無擔任提督一職的資格，也願意辭職。」

　　「妳……！」

　　大越總長重重拍了辦公桌，也站了起來。

　　豐田貞奈──真是個可怕的女人。

　　這句話看似擔保，實則要脅。

　　九州不能沒有豐田貞奈──她手下的佐世保鎮守府是精銳中的精銳，先不說其他提督取她而代之指不指揮得動那些艦娘，放眼全日本，也找不到第二個豐田貞奈，沒人比她更懂那邊的海域狀況還有制敵方略。

　　先前，基於同期情誼，還有用累累軍功疊出的信任，大越總長從來都放手讓豐田貞奈全權處理九州事宜。沒想到現在因此而吃了一記悶棍。

　　──自己根本沒有口袋人選頂替佐世保鎮守府的位置。

　　但是，也因此，大越總長也對這位一無所知的「黑田達也」產生了興趣──他可是讓眼前這位佐世保提督不惜出此對策也要保出來的人才。

　　大越總長坐回辦公椅，做了一次深呼吸。

　　「兩個月，」她說，「我兩個月就要看到成效。軍方高層那邊我會出面解決。」

　　「謝謝總長！」貞奈高興地行了軍禮。

　　「人事令我等等就會下達……這位黑田的住處是……」

　　大越總長重新翻看資料。

　　「不用勞煩總長，您只要將人事令交由下官，下官會負責去說服達也……不，是黑田。」

　　「說服？」大越總長皺起眉頭。

　　「是的，如果總長您親自指派傳令，他百分之百會回絕，由下官去說服他。」

　　大越總長仔細想了想，或許貞奈是念及到黑田對於軍方的黑暗感到灰心，不願重回戰場吧。

　　於是她點了點頭。

　　「那，就交給妳了。」

　　「是！不負總長委託。那下官告辭了。」

　　「等等！」

　　大越總長叫住正要離去的貞奈。

　　「先不說妳為什麼這麼信任這位黑田，我記得帛琉戰役的時候，妳不在現場吧，妳是怎麼知道帛琉的狀況的？」

　　貞奈背對著大越總長。

　　沒有回頭。

　　「下官自然做了一些探查……但主要是來自黑田達也本身。總長知道，男人有三個時間點會讓埋藏於內心的事物吐露出來──夜深人靜的時候、醉酒的時候、做愛結束之後。」

　　「……」

　　「──或許總長會認為黑田達也是灰心於軍中的黑暗，而拒絕提督一職。但是我認為，他不願接受任命的原因只會有一個──他害怕。害怕艦娘們在自己眼前，甚至是因為自己的指揮而沉沒──」

　　貞奈轉過身，行著軍禮。

　　

　　「──下官願意用一切擔保，黑田達也，絕對會成為一位優秀的提督。」

　　４

　　午後，豐田貞奈出現在偏僻的集體住宅區。

　　雖然褪去軍裝，但身上的衣物乾淨整潔，在這資源匱乏的住宅區還是顯得相當顯眼。

　　雖然她敏銳地注意到許多不懷好意的視線，但憑著頭上頂著正式的軍帽，就足以嚇退那些宵小之徒了。

　　她駐足於一棟二層式鐵皮公寓下。

　　望著熟悉的房號，走出一位濃妝豔抹的女子，走得搖搖晃晃。

　　兩種狀況。

　　要嘛是今天他心情不錯，顧慮得到女孩子心情，想高潮幾次就給幾次；要嘛心情糟糕透頂，純粹把對方當洩慾對象。

　　貞奈與女子在樓梯口交會，她笑吟吟地說了一句：「辛苦了。」

　　女子則幽幽地回答：「妳也是。」

　　──看來今天是後者。

　　貞奈瞥見女子手臂上有些新的瘀青。

　　但她一點也不替女子擔心，因為這種狀況下，他一定會給雙倍以上的錢做為補償。甚至是，如果這些女子因此找不到工作，還可以回到他這邊拿錢。

　　上樓後，貞奈敲了敲門──這是暗號。

　　沒有聲音。

　　就是「請便」的意思。

　　一開門，各式各樣的臭味撲鼻而來。

　　但貞奈也習慣了，恐怕她只沒在這裡聞過屍臭。

　　「呦──呼──達也？」貞奈帶上沒鎖的門。

　　「……還活著呢。」陰暗的室內傳來悶悶的男聲。

　　「天啊……我才幾天沒來呢。」貞奈繞過各式各樣的垃圾和五花八門的食物殘骸，路過沒沖水的馬桶和用了三天以上洗澡水的浴室。最後在小小的，幾張塌塌米空間的臥室，找到躺在一床棉被上，裸著上半身、下半身一條四角褲、有著胡亂生長的頭髮和滿臉鬍渣的男子。

　　男子用銳利的眼神瞪著貞奈。

　　──不管是哪位女孩子，看到這個男子恐怕都會搖頭嘆息。

　　在那完全沒有修飾的毛髮底下，有著俊俏和幾分英氣的臉龐，上半身的肌肉沒有一絲贅肉，線條分明。從周邊數十個綁好結的套子可以看出這位男子在性事上，也頗尊重女性。

　　「……妳不是回佐世保了嗎？」男子點燃了嘴邊的菸。

　　「──我幫你帶了份兼差回來。」

　　「……我不缺錢。」

　　「現在是不缺啦，但海外鎮守府──」

　　「──與我無關，反正為了封我的口，上頭那些老鬼不會讓我這麼容易就死的。」

　　唰！

　　貞奈一口氣將落地窗的窗簾拉開。

　　男子抬起手，遮住刺眼的陽光。

　　「……拉上，信不信我扁妳？」

　　「難道，達也你就要這樣度過一生嗎？吃喝拉撒睡覺做愛──」

　　「──九州不是還有妳嗎？」

　　貞奈有些發楞。

　　「你知道……？」

　　「不然還有什麼兼差會勞動堂堂佐世保提督來勸我？八成是海外鎮守府音訊全失，九州防禦線吃緊，大越那婆子找不到人幫妳守九州，妳就雞婆地把我供出來了對吧？」達也冷冷地說道。

　　「……小香和我同年，你是在拐彎罵我嗎？」貞奈額角爆出青筋。

　　「總之啊，九州有妳就夠了，就這樣。不要妄自菲薄。」達也用牆壁按熄了菸，鑽進發臭的被窩，並揮了揮手：「不想和我做就出去吧，提督大人。記得把窗簾拉上。」

　　不到幾秒鐘，被窩傳來輕微的鼾聲。

　　貞奈面無表情地站起身。

　　從包包中掏出高跟鞋，穿上。

　　她開始用力踹著那團被窩。

　　「黑、田、達、也！」一個音節一下，貞奈毫不留情地猛踹。

　　「爛人！人渣！狐臭男！腳臭男！汗味男！癡漢！下次幫你吹的時候我要把你的那根咬斷……！」

　　貞奈霹靂啪啦地罵著踹著，但被窩依舊一點反應也沒有。

　　最後貞奈想不出更多的詞彙語句來罵，只是踹著。

　　力道越來越小，夕陽越來越沉。

　　累了。

　　豐田貞奈癱坐在被窩旁邊，她想抹去臉上的汗水，卻發現抹去的，不是汗水而是不知何時爬滿雙頰的淚水。

　　「吶……達也，你真的，不想當提督嗎？」

　　「你除了做愛和指揮海軍之外，到底還有什麼才能呢？」

　　「真的，要在這裡，把自己埋葬掉嗎？」

　　……

　　貞奈囈語著，逐漸進入半睡半醒的狀態。

　　「……我的背後如果有你，我會很安心的……」

　　「……算了，我累了，如果達也決定了，我也不勉強，但我……」

　　「……我會跟著你，埋葬在這裡……」

　　睡魔襲來，支撐貞奈意志的一樣物品，從頭到尾都沒離開過她的視線。

　　那是在一張矮几上，蓋上的相框。

　　她知道那張照片是什麼──那是「黑田達也」會有所動搖的證明。

　　她終於沉沉睡去。

　　幾分鐘過去，貞奈的身軀終於完全放鬆下來。

　　此時，被窩緩緩伸出一隻手，覆蓋住豐田貞奈的手掌。

　　「……痛死了，這樣最好睡得著，真是個瘋女人……」被窩傳出不耐的牢騷。

　　被窩掀開，黑田達也淡淡地盯著貞奈的睡臉。

　　「不過，這樣的女人，埋葬在我這裡，可真是折煞我了。」

　　他站起身，從貞奈的包包中取出那張人事令，仔細閱讀了幾遍。

　　皺著眉，他走進廁所。

　　一小時後，房間淨空，黑田達也穿上襯衫、舊夾克和牛仔褲，揹起大背包。

　　桌上留下房間鑰匙。

　　一件洗好烘乾的外套披在貞奈的身上。

　　出門，下樓，黑田達也看見一道陌生的身影站在公寓旁的街道上。

　　「──擔心嗎？」達也冷笑。

　　人影不答話。

　　「兩個月，黑田達也。」人影說道。

　　

　　達也笑著走入夜色前，說著：

　　「下官遵命，總長。」
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黑色提督1 黑田達也  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──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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